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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拾荒者到运河里取水喝的方式让人震惊——— ! C& _) I6 a1 y6 l
手拿空矿泉水瓶，挺直了腰板缓慢挪动，他也只能挺直腰板，因为稍稍屈膝都会让那根像“尾巴”一样插在肛门里的钢筋碰到地面引发巨痛。
# }' Q/ q( n5 b; n 这是出现在沈阳市和平区砂阳路路口和平桥桥墩下的一幕，而且已经是第4天了。 # F- C) R/ p9 P/ S5 u/ F- 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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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履维艰的取水过程
2 V0 d4 F( z2 G; N% Z) u" @# n$ ^5 ` 昨日下午5时许，匆匆赶到运河桥下的记者目击了这名男性从运河中取水喝的艰难过程———
: d! N: H0 m1 n' }8 ^; J2 r 他光着的双脚也必须呈八字型交替着慢慢挪动。在从他运河桥下的“家”到河沿边，不到10米的距离间，他花费了至少5分钟。
- ~4 V& Z" q# E3 X: Y. ?0 Y 走到河沿边的台阶旁，他慢慢地转过身———转身同样是必须的，否则他因为台阶的走势而陡然下降的身躯，必然致使身后的“尾巴”触碰到坚硬的水泥台阶。 ' J! H* a: m! w* K# b6 l& h
他倒退着，一步……两步……三步……缓慢的动作将取水这种简单工作于他而言的艰难，毫无保留地展示出来。 / U; u" k4 `& U: v- O s* z. X$ k
倒着身子，把“尾巴”伸进河里，这样他才能弯腰……盛满一瓶有些发绿的运河水，站在原地，他把瓶子迫不及待地凑近干裂的嘴唇，“咕噜、咕噜”喝光了一瓶。
& w' U( G: b/ ]0 ?# z 再次弯腰，又盛上满满的一瓶“绿水”，这一次他没有喝，小心翼翼地捧着水瓶走上台阶，向10米外的“家”挪动…… : C/ l/ \+ V8 p. ~# T7 W
记者询问：男子无任何反应
, |% D( u+ w% @7 r “你家在哪？叫什么名字？谁把你弄成这样？”面对记者一连串的问题，他没有任何反应，旁若无人地继续着自己艰难的“挪动”。 & l! v% r1 |7 f& r& H- K, L( B' w/ P
当河畔的阳光照射在他的侧脸上，记者看到了一只淡灰色的右眼———一只失明的眼睛。
( v& k! v, d& a9 F 还是没什么反应的他，从记者身旁无声走过，前面是他的“家”———那个阴暗的桥墩下，堆着满是粪便、馊饭的破棉被、几个空饮料瓶和飞着大个苍蝇的地方。 2 x! X7 J" M' e8 [4 j; t
“我们是好人，我们想救你！”对着那个屁股已经红肿并有苍蝇叮在凝固的血水、脓水上的背影，记者喊了一嗓子。 ) p* F1 l1 u; D r' {. Z8 D8 \7 e
只见他缓缓地回过头，一个淡淡的微笑浮现在脸上。 3 h1 t% [, l4 Q2 W. d& w+ g
“有人帮他拔过，但太深没拔出来” 3 @, i( B( r/ _3 @
“他去年冬天就在这里了，没有人知道他是从哪来、是谁。以前他捡破烂维持生计，大概4天前，他屁股上多了根钢筋，破烂也捡不了，只能在桥下和运河间这10米的距离内活动，有些好心人有空就给他扔过去些剩饭剩菜。”
# X% _" T9 n6 k$ x( {; [0 G 附近一个负责交通协勤的大姐说：“他总不与人接触，好像失语了，别人跟他说话，他还有些反应，但是问他什么都不说。” 4 Z9 a i6 D( X2 w2 z) s+ ~
“我们有人还帮他拔过呢，但太深没拔出来。”负责清扫运河的一名男性工作人员说。 / Q. u/ _5 E# p2 _9 Z# j
是谁，插入了那根罪恶的钢筋？
7 |) g0 H( i. Y 记者决定立即报警！
( m* J, L/ ]! t7 Y8 H/ T. f 15分钟拔出铁钩
! ]/ u s$ ^! c. m( ` ·抬上担架后受伤男子喊疼 , [' L6 {8 f8 u8 | y3 j
·拔出铁钩后外科主任愤怒 ; R% j# S9 z( b4 H5 P! i& Y0 e0 l
·医生说再晚送两天就没命
+ d* x N$ ?6 {2 N6 Q ·男子称肇事者为仨陌生人 ( _( K( ?+ w2 @8 O. k
昨日下午5时15分，在发现受伤男子后的20分钟，记者决定立即报警。
9 k9 P+ S8 a! _: e3 [& X6 c, Z 始终只能保持卧姿的乞讨者，脸朝下被抬到了担架上。抬上担架的瞬间，乞讨者吐出了见到记者半小时后的第一个字：“疼！” ; `, p: V; o, B
原来他会说话 * \6 N1 G, u. C' p7 B; z/ Q9 r
在民警赶来的5分钟时间里，记者拨打了120急救电话，但被告知，由于伤者没有家属在旁边，需要警方赶到现场后，由警方与急救中心联系，证实确实有人受伤并找不到亲属才能出动急救。 1 D8 r6 B G* o. M
5时20分，警车赶到现场，但并没有发现隐藏在桥墩深处的乞讨者。交通路口，一个红灯将赶去引路的记者拦住，找不到伤者的110巡逻警车随后开走。 + U! G% l+ @! f) {& u# H
记者立即再次拨打报警电话。 + g+ U8 [; _! P5 i' H
三分钟后，和平公安分局云集派出所民警赶到现场。 9 A O4 d T1 W* \& \5 Y
民警一边驱散围观群众，一边查看桥下情况。由于马路南侧并不是云集派出所的辖区，随后民警立刻通过手台联系调度室，新兴派出所民警驱车赶来。
3 A- W, D$ `+ \" m 三分钟后，新兴派出所民警和120急救中心救护人员相继赶到现场。 0 o/ G- k9 t7 R+ @; p
“你叫什么名字？谁把你弄成这样？你有家人吗？”民警的问话换来的仍然是受伤乞讨者的沉默。 9 ~7 L6 Y& S) r! Y7 }
“疼吗？你能动吗？”面对为他进行简单处理的120急救中心医生的问话，受害乞讨者依然沉默不语，只是身上开始发抖。 8 a7 P5 r9 i* q3 F% C; W) h' W! z5 s
“谁这么狠心？”、“太缺德了！”、“就算是个乞丐，你不帮他也不能祸害他呀！”，河沿两侧围满了议论纷纷的人们。
0 A" n0 j' B6 Y# c% f “担架！”一名叫白玉的男医生向桥上的急救车喊了一嗓子。
; x) g) C" x- t1 i6 \9 d ?8 g 始终只能保持卧姿的乞讨者，脸朝下被抬到了担架上。抬上担架的瞬间，乞讨者吐出了见到记者半小时后的第一个字：“疼！”
& Y3 F2 {. C+ H% b! i4 v 马上，围观的人中，有人递上了一枝烟。 2 f" o4 O: ?) n6 W
立刻，120急救车呼啸着开走，背后留下了河沿两岸近百名群众关切的目光。 4 V8 B+ h1 c& ?
X光显示，插入受伤男子肛门的铁钩已经深入腹腔，由于腹腔内的铁钩有一个回弯并已经深入到腹腔内的软组织，所以用外力拔出将非常困难。
/ \1 x' ]6 t4 u1 B$ \ 15分钟拔出铁钩
0 E% ]4 V' G3 c$ f& k: Z3 s 晚上6时20分，沈阳市第11人民医院。
$ l1 {+ r5 e1 D 记者赶到时，医生已经对受伤男子的伤口进行了处理，正等待检查。医院外科主任王海满正在家里吃晚饭，闻讯后急忙赶来。
; V, e% o* @5 D: B4 Q9 i X光显示，插入受伤男子肛门的铁钩，已经深入腹腔，由于腹腔内的铁钩有一个回弯并已经深入到腹腔内的软组织里，所以用外力拔出将非常困难。
/ [- z% z4 ~1 h7 C* P+ I1 x% T 晚6时50分，“拔勾”正式开始。病床上，在麻药作用下的乞讨者缓缓闭上了眼睛。 ( |! M2 a9 i) ^ o% G
“通常在这种情况下，是剖开腹腔需要手术的。但那样将比较危险，也不容易恢复。”王海满主任说：“我们将采取更安全的办法。” & w# [, i" p3 o% x8 Q1 D
所有的目光都聚集在王海满主任带着胶皮手套的双手上，一边看着旁边仪器上显示的铁钩，一边缓缓地将铁钩向腹腔内推。 1 F! W! U E/ k1 X+ R
“太深了，进到肛门里至少有40公分”王海满主任隔着大口罩说。 * N1 Q5 R3 H* l& T
晚7时整，仪器显示，虽然铁钩更深入腹腔内，但已经脱离了钩住腹腔的软组织。 * x8 p/ A& E% k+ a$ r! C
随后，王海满主任将手从乞讨者的肛门里一点一点伸了进去，5分钟后，仪器显示，他的手已经握住了乞讨者身体内铁钩的回弯。 `7 I) K1 {5 ?6 w$ ^% u
当王海满主任的手，向外慢慢拽的时候，脓水、粪便、血水，立刻顺着乞讨者的肛门流了出来，急救室里，瞬间弥漫起让人窒息的臭味。 7 \! X, U1 P; T5 F, J& y3 }- j& s
一下、两下、三下……王海满主任一次次将握紧铁钩的手向外移动。15分钟后，最后的猛一发力，铁钩被顺利拔出！ 1 i8 y* c: G5 p
终于暴露在空气中的铁钩，让我们看清，那已经发锈的头部竟然还缠着破布、塑料。
% m7 \! w* d! E- m0 |2 K- \: g “真是混蛋！”拔出铁钩的王海满主任愤怒了！他并没有把铁钩装在准备好的托盘里，而是狠狠地扔在了地上。 1 n! l/ g, E3 V. y
“太残忍了！”一旁的护士同样唏嘘着。
u+ \: C* s- i) u% d A: P “现在病人的腹腔内已经发炎，要是再晚送来两天，准没命！”王海满主任说。据他讲，铁钩取出来，不证明乞讨者就没事了，还要看消炎的效果。如果一旦产生并发症，很可能也会要了这个虚弱身体的命。 + L; v3 N4 Q8 {: B6 X# K
“是……是三个人害的我……我……我不认识他们！”虽然含混不清，但记者还是能够听清楚他要表达的意思。 " g3 C) V6 e8 t$ N% ~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 6 |' c* G4 d" Q' J. t
当晚8时许，受伤男子洗净了手术遗留下来的污秽，换上了医院干净的病号服。 ( \( z1 w4 [0 _: Y
“是、是三个人害的我……我……我不认识他们！”虽然含混不清，但还是能够听清楚要表达的意思。 ) n' |9 u. S6 \- l- V$ v
“我，35岁，我……我叫刘兵之(音)。”在乞讨者的眼中，记者终于看到了一丝信任。
+ S7 ], P+ C& C" H7 R2 W m “害你的人长什么样？什么时候害的你？在哪害的你？”面对一连串的问题，乞讨者的目光再次黯淡下来，把头扭向了墙壁。 7 t- u* ]2 Y O. |
沈阳市第11人民医院的医生表示，按照常规有关部门将尽量帮助寻找家属，如果确定是流浪人，在康复后本人同意的前提下，将其送往沈阳市救助站。
3 ^ \! M, p2 K& O6 ?' h 截至昨晚8时15分，持续了三小时的救助告一段落，然而故事并未因此结束……本报记者 冯勇 # T6 r; g7 s* v% U* I
评论：
; S9 m3 T% R: o) i. @' u 痛苦的不正常延续 ' o' `% o" E+ ^0 h
惨绝人寰！
: c" I0 b$ j y" E2 J 这样的感觉来自于那个微笑———在听到记者施助的声音后，他给了我们这样一个表情。这是感激，是自嘲，还是根本就毫无意义？答案对于苦难中挣扎的他来说并不重要，但是我们还要试图作出回答，因为此刻，我们相信一种叫做疼的东西，正在无数沈阳人的心中蔓延，浸润，随后撕心裂肺。
' _% a g/ ^- j* |. g1 \ 疼痛，有助于人们保持清醒：谁制造了这样的惨绝人寰，谁又让惨绝人寰延续了4天？ & Q3 S- K0 W: X0 `1 q* U# B% y) h
第一个问题似乎很容易回答，因为每一座城市都不能杜绝罪恶，都没有绝对的安全，尤其对一个随遇而安的流浪汉来说，更是如此。 $ I* t; S* ~; \+ _
但是第二个问题，我们该怎样回答？ 5 L# G8 b# e( r3 i) T K( o
在经受了非人折磨之后，他失语了，无法表述苦难，无法发泄悲愤。而用来猜测他那悲惨经历的两个版本，显然就来源于此。这是怎样的一种悲惨———一次正在进行的死亡，被目睹的沈阳市民们做了两个注脚。有人专注于死亡的原因，没有人注意到死亡的结果：一条生命，因为旁观者的疏忽或者麻木被葬送。 9 | M2 U4 y1 m7 T* M
最后的救助是不缺少温情的，但是此前一个人4天的非人生活，缺少的恰恰是这一点———而这只需要一个电话就可能提供。
3 ?7 q, h f) ^# ]- A 这一次的疼痛，应该教会我们什么是感同身受。$ j) t0 @' g: G- j6 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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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13 23:2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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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4-8-20 15:03:00
